商业银行服务民营企业主要做法及政策建议

    我国民营企业数量众多、分布广泛，为商业银行提供了丰富的客源。民营企业经营灵活、潜力极大，为商业银行共享其快速发展的红利提供了无限商机。当前，商业银行同质化竞争激烈，全面提升服务民营企业的质效，不仅是商业银行优化发展战略、变革商业模式、升级产品服务、防范化解风险的客观需要，亦是责任担当的体现。2018年11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后，国内主要商业银行纷纷推出专项措施支持民营企业发展。
    一、主要做法
    出台专项方案，设立专业机构
    国有银行为全面贯彻中央精神，纷纷在第一时间内出台专项方案，支持民营企业发展。方案涉及内容广、具体措施实，大多通过“指导意见”和“通知”的形式，下发各级机构落实执行，并配以执行办法或保障措施，以确保方案落实效果不打折扣。多数股份制银行亦研究制定了专项方案，如，民生银行制定了《关于进一步加大民营企业、小微企业贷款推动力度的相关政策》，从资源配置、风险管理、产品创新、服务提升四个方面提出了25条具体措施。光大银行致力于在服务民营企业时做到四个“一视同仁”、五个“能力提升”、六个“落实到位”。浦发银行聚焦便捷开户、专属贷款、降低成本、普惠理财、增值服务五方面，出台贯彻支持民营企业发展的16条落实意见。（如表1）
    随着各主要商业银行对民营企业客户重视程度的提升，均纷纷设置相应的专业服务机构。中国银行采取“机构专营”的方式，从上至下设立独立的小企业信贷专职机构，实现业务运作的专业化。农业银行重点构建以二级分行和重点一级支行为主的小微企业信贷审批体系。建设银行内设小企业金融服务部，在建立垂直组织架构的基础上，围绕服务民营小微企业，推动经营、政策、技术部门间的联动协同。中国工商银行内设中小企业金融服务中心，总行还与100家民营骨干企业进行了总对总的合作签约。民生银行成立了主要支持大型民营企业的集团金融事业部，在总行公司业务部下设了战略民企板块和中小企业金融部，升级了小微金融事业部，形成了大、中、小、微民营企业的全链条管理架构体系，为其提供全方位、全天候、量身定做的服务。招商银行在总分行成立战略客户经营团队，直接牵头经营核心战略客户，形成集约化服务体系。
    足额配置资源，推进减费让利
    工商银行制定三年规划：2019-2021年，普惠贷款平均增长30%以上，3年翻一番；民营企业贷款每年净增不少于2000亿元，新增融资客户每年不低于5000户。建设银行通过建立总、省、市三级行民营企业“白名单”、增配战略性信贷计划、单列小微企业信贷增长计划等多种方式，充分保障民营企业和小微企业的信贷资源投入。邮储银行规划2019-2021年，新增的公司类贷款中对民营企业的贷款不低于1/3，民营企业公司贷款增长不低于2000亿元。民生银行规划2019年民企贷款增速不低于全行贷款平均增速，年末对公民营企业贷款余额占比不低于50%。（如图1）
    2019年1-6月，五家国有大型银行普惠性小微企业贷款平均利率4.78%，比去年全年下降了0.66个百分点。为进一步推动减费让利，中国银行和中信银行主动将“两禁两限”政策中的“限”该为“禁”，执行“四禁”政策。邮储银行实施内部资金转移价格（FTP）优惠，对单户授信1000万元以下的小微贷款FTP给予70BP减点优惠。民生银行在贷款FTP基准价格基础上，对各经营机构的民营企业贷款增量给予30BP的创利补贴，预计全年补贴将达3亿元。兴业银行适当下调保函等部分项目收费标准，切实降低民营企业负担。光大银行主动免除了资信证明费、银行承兑汇票敞口风险管理费等涉及小微企业的各项收费。
    完善产品设计，创新服务模式
    为加大对民营中小企业的支持，工商银行建立并完善了以融资产品为核心，辐射结算、理财、投资银行、电子银行、国际业务和银行卡业务，以及信托、证券、基金等的产品体系。农业银行不断加大“数据网贷”“资产e贷”“纳税e贷”“账户e贷”等产品的推广力度。中国银行积极推广“中银税贷通”，通过“中关村模式”解决中小科技企业融资难问题。建设银行针对民营小微企业客户，先后推出了“成长之路”“速贷通”“小额贷”信用贷“四个系统的产品体系。民生银行不断升级五大产品体系，打造”场景化的交易银行、定制化的投资银行、便捷化的线上银行、个性化的私人银行、综合化的财富管理“，为民营企业提供“融资＋融智＋融商”的一站式综合服务；在小微民企中推广“云快贷”“增值贷”“纳税网乐贷”“结算网乐贷”等融资产品。招商银行打造出中小企业专属品牌“小贷通”，整合自主贷、订单贷、置业贷、收款易、担保贷和集群贷等六大类子产品组成“助力贷”系列。兴业银行推广运用“税易融”“交易贷”“创业贷”“知识产权质押贷款”等信用、准信用产品以及“连连贷”“循环贷”“诚易贷”等创新产品。
    在创新服务模式方面，中国银行升级了“中银信贷工厂2.0”模式，扩大客户范围，通过端对端、流水线和标准化的规范操作，有效提高中小企业的服务效率与水平。工商银行推出了三套特色服务方案，分别是专业市场小企业融资方案、产业集群小企业融资方案、联营模式下大型百货商场小企业零售商融资方案。民生银行针对战略民企的并购、IPO、市值管理、税务优化、理财、投资等需求，推出了“1+3”团队作业模式，配备了“五位一体”的服务团队；针对中小民企推出“中小企业民生工程”，为中小民企提供支付结算、授信融资、财富管理等金融、非金融综合服务。通过“小微金融3.0”打造以智能化、线上化、综合化、专业化为特征的服务体系。招商银行不断升级“千鹰展翼”计划，从创新信贷政策、创新融资产品、创新私募股权合作等九个方面，培育和扶植民营企业逐渐积累在品牌、专利、团队、服务、商业模式等方面的优势。兴业银行推广“财资管理云平台”，提供以资金管理、收益性管理、融资管理等功能为特色的财资服务，切实提高民营企业现金管理效率。
    优化激励考核，升级风控体系
    为充分调动基层服务民营企业的积极性，建设银行在考核上专门成立7亿元奖励基金，引导各分行加大对民营小微企业及普惠金融的投入。中国银行制定了《中国银行普惠金融（小微企业）、涉农、扶贫授信业务责任认定尽职免责操作指引（2018年版）》，打消全辖各级机构服务民营和中小企业的顾虑。民生银行制定了《中国民生银行民营企业贷款尽职免责和容错纠错管理指引》，明确了直接责任和间接责任的认定标准，阐明了经营机构，业务负责人、经办人员及具体业务流程管理人员的免责情形和不得免责情形，以激发基层机构和人员服务民营企业的内生动力。招商银行在分行绩效指标体系中增设“两小”企业考核指标，推动分行提供差异化的金融产品与服务，以补贴的方式还原分行考核利润及净利息收入，引导加大对小微企业的资金支持。兴业银行设立了民营企业客户营销拓展专项绩效奖励，以促进全行展业积极性，建立尽职免责和容错纠错机制，明确业务人员尽职免责情形。
    随着金融科技的迅猛发展，各主要商业银行不断升级风控体系。建设银行以“新一代”核心系统为基础，破解小微企业征信难题，创新“小微快贷”产品，实现自动化审批，目前已形成“云税贷”“账户云贷”“医保云贷”“投标云贷”等多个子产品体系，未来将进一步组成16朵“云”，全面契合小微企业的经营特点和成长阶段。农业银行利用联合授信、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模式、新技术，破解民营企业信息不对称、管理成本高、风控难度大等问题，确保商业可持续。民生银行通过应用金融科技，已实现“多维度差异化授权+限额管理+行政例外授权+单笔例外授权”的立体化授权管理体系、“柜面+自助”的全渠道价格强控体系、“审批效能分析+承诺追踪分析”的后评价体系。中信银行加强大数据分析和应用，绘制基于民企、小微企业行为、交易数据的一体化客户视图，实现大数据立体评价，全力破解银企信息不对称等难题。
    拓宽融资渠道，提供跨境服务
    为进一步拓宽民营企业的融资渠道，工商银行通过建立信贷与债券投资业务统筹联动机制，积极支持民营企业债券发行，提升注册备案效率，扩宽民企融资渠道。综合运用自营、理财等渠道，加大主承销民企债券项目投资力度。中国银行设立基石投资账户，利用自有资金撬动市场资金，加大对民营企业投资力度；通过债券风险缓释工具支持民营企业债券融资。农业银行通过创新债券融资支持工具、拓宽投资标的范围、适度拉长资产久期，加大民营企业债券承销和投资力度。积极运用理财资金支持优质民营上市公司再融资、国企混改等股权融资需求，拓宽民营企业股权融资渠道。民生银行积极协同民生租赁、民生加银基金、民银国际等机构，推进民营企业在具体业务中开展多元化融资。兴业银行积极投资和创设信用风险缓释凭证（CRMW）、信用违约互换（CDS）、信用风险缓释合约（CRMA）等工具，提高企业信用债投资规模，推动优质民营企业债券发行成功率的提升，促进融资利率回归理性。平安银行在加大信贷投放的基础上，充分动员平安集团内外的资源为民营企业服务，通过保险资管计划发起成立“平安资产-护航系列民企发展基金”。
    在为民营企业提供跨境服务方面，中国银行升级了“中银全球中小企业跨境撮合服务”，通过中小企业跨境撮合GMS系统，将跨境撮合由“线下”向“线上”转型，实现全流程、全自动、全天候的在线金融服务。同时，搭建全球支付创新平台（GPI）、网银在线单证平台和在线供应链平台等多种线上渠道。积极为外贸企业提供“一份保函、全国通用”、“先放行、后缴税”通关便利。工商银行推出“工行财智国际”，集结算、融资、理财为一体，内嵌本外币业务于一身的产品服务及组合应用。在满足客户国际结算、贸易融资需求的基础上，进一步提供规避汇率风险、节约财务成本的增值服务。民生银行积极优化全球支付创新项目，增强跨境支付的效率和透明度，成为国内股份制商业银行中首家实现GPI方式汇款的银行，也是境内首家采用API云端汇款查询技术的银行。民生银行还开发了“民生环球速汇”产品，将GPI与国际结算、对公网银、个人网银、手机银行、信用卡、外币清算六大系统对接，真正实现GPI汇款方式全覆盖。招商银行推出“跨境金融平台2.0”，依托交易银行全面的产品体系和全球化的平台布局，解决企业综合化的跨境业务难题，一站式服务于企业的全方位跨境金融业务需求。
    二、提升服务质效的建议
研究赋能创新银企合作发展范式
    在银行服务民营企业的长期过程中，高风险与高收益始终并存，民营企业是商业银行最具挖掘潜力的客户，同时也是风险防控难度最高的客群之一。当下，优质大型民营企业对主办行服务的深度和广度要求越来越高，中小民营企业也在极限逼近商业银行的风险防控能力。这都客观上要求商业银行提升研究能力，对民营企业不仅要融资，还要融智。对于优质大型民营企业，鉴于其融资渠道多元，优质项目取代信贷成为稀缺资源，增值型服务取代关系型服务成为银企合作的主导，商业银行应不断强化研究赋能业务发展，对优质民企提供战略诊断、行业研究、财务咨询、资本运作、资源对接等多元化的服务，才能突破新时期银企合作发展的瓶颈，实现深度聚合。对于中小型民企，需要积极从行业研究和企业分析的层面进行风险诊断，配合传统风控在贷前、贷中、贷后进行全面管理，有效化解风险，同时要加大对新兴产业和科技产业的研究力度，弥补银行风控部门在新兴产业领域基础数据的空白，建立科学合理的风控模型与指标体系。
科技金融化解民企风险防控难题
    传统上，商业银行对民营企业的风险管理是依据资产负债表、现金流量表和损益表的综合评估。但民企以中小企业居多，大多缺乏健全的管理体系和完善的财务制度，因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逆向选择、道德风险多发，不仅加大了商业银行的经营风险，也提高了审贷成本。而金融科技，尤其是大数据、区块链和人工智能可以帮助商业银行摆脱传统“三张表”的风险评估模式。商业银行应积极对接全国性、区域性的企业信用信息平台，完善民企客户画像，优化信用风险模型，引入RORAC测算，强化贷款全周期的穿透式风险管理。推动风险判断更加合理精细，风险预警更加及时有效，有效减少审贷环节的人力、物力投入，降低运营成本，提升贷款需求响应速度和授信审批效率。可以探索建立“金融科技防风险+信贷工厂提质效”的民营企业审贷管理体系，提升数据治理、客户评级和贷款风险定价能力，以端口直连扩大客户群范围，通过集合标准化的流水线规范操作，有效防控风险。
科学分类服务民企的全生命周期
    目前，商业银行普遍按照传统的规模视角划分民企客户，却忽略了一些成长性好、具备核心技术、属于前沿产业、拥有细分领域竞争优势的中小民营企业。商业银行应根据企业成长阶段，科学的将民企划分为初创期、成长期、成熟期和衰退期的企业。对于初创期和成长期的进取型企业，应适当提高风险容忍度，加大融资支持力度。对于成熟期和衰退期的企业，在提供审慎的常规融资同时，要加大“融智”服务，助力企业转型升级。此外，虽然部分民营企业生命周期较短，但仍有相当数量的民企成长迅速，在企业生命周期的不同阶段快速转换，商业银行应敏锐的、前瞻性的根据企业发展迅速转换产品体系、经营团队和服务模式。在民企全生命周期的伴随服务中共享其快速发展的红利。
产品创新满足民企的个性化需求
    民营企业的单笔融资量虽然较小，但需求丰富、多元，商业银行融资产品的更新速度跟不上民营企业的发展速度，难以契合民营企业的个性化需求。创新产品体系是所有商业银行孜孜不倦的追求，但市场是检验产品创新成功与否的唯一途径。一方面，商业银行应结合民营企业的现实需求，加快原有产品的更新换代与升级，采用“标准化的基础产品+差异化的专项产品+区域特色产品+产业细分产品”组合，形成丰富、多元的服务民营企业发展的产品体系。另一方面，在积极发展应收账款、存货、仓单、股权、专利等权利质押贷款的基础上，推广一次授信、循环使用、随借随还的信贷产品，探索流动资金循环贷款、无还本续贷业务等专项产品。积极开展供应链金融，依托产业链核心企业信用、真实交易背景和物流、信息流、资金流闭环，为上下游企业提供无需抵押担保的订单融资、应收应付账款融资，进而推进供应链金融线上化发展，全面提升服务效率。
综合金融为民企提供全方位服务
    传统上，商业银行对民营企业的服务集中于存贷及汇兑，主要发挥的是信用中介的职能。当前民营企业客户需求日益多元，在融资管理、市值管理、财富管理、甚至科技支撑等综合金融方面，提出了一站式服务的需求。与此同时，在银保监会合并、金融控股集团试点的大背景下，推进综合金融发展日益成为大趋势。商业银行应顺应发展趋势，结合自身实际情况，综合运用战略合作、投资控股、发起设立等方式，加强与保险、证券、信托公司的合作。比如，与保险公司合作研发信用保险与保证保险产品，与证券公司合作发行CRMW与CRMA，有效的分担银行贷款与民企债券的风险。
    （作者系中国民生银行研究院课题组成员）